我的數學程度很差, 差到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, 大概從小學五年級開始, 我就聽不太懂數學課的內容, 黑板的數字對我而言是外星文; 國中以後就更不用說了, 因為數學不及格被體罰是家常便飯, 我能在前段班待到畢業是一項奇蹟, 不過我這種數學白癡在前段班只有痛苦的份, 同學們的英數理都好棒, 我覺得自己像老鼠屎, 老是把全班的數學平均分數拉低。高中聯考班上有一半同學數學滿分(120分), 康妮只有40分, 對! 倒數第一。
因為數學太差, 有很長的時間, 我放棄念高中的念頭, 想直接讀五專, 打聽到文藻語專和台南家專家政科沒有數學課, 就衝到台南去考試。但是好死不死, 我不適應南部的天氣, 發高燒, 連續兩天都是一邊吊點滴一邊考試, 成績不盡理想(當然數學分數太低也是主因), 被分發到台南家專會計科。我媽說, 你要不要乾脆轉家政科好了? 學學做菜裁縫照顧家人之類的........ 我想了幾天, 做個好太太實非我當時所願, 又想到南部的炎熱天氣, 最後乖乖回北部念高中。
還是逃不過數學課。高中數學更難了, 我的數學分數也直接從20~30分盤旋直接掉到0分, 乾脆俐落。
每次的英數理週考和抽考都會有一張全學年排名表公布在每個教室, 運氣好一點的時候, 我的英文成績可以是學年最高分, 但是數學永遠在最後一名, 從沒例外。零分嘛! 就是最後一個了嘛!
前幾天看電視節目在討論該不該公布學生成績排名這件事, 我無所謂贊成反對, 只是以前公布成績對我的自尊心打擊很大, 走在路上常常被認識的同學消遣, 為了保護自己, 我早早就放棄為數學而努力, 翹數學課變成習慣, 要不就是睡覺, 要不就是一邊吃飯一邊看窗外。我的數學老師常常故意走到我前面, 看著我直搖頭, 我就會面無表情地翹起下巴斜眼望她, 一副你奈我何的太妹模樣。現在覺得她的風度真好, 怎麼沒有當場甩我兩個巴掌? 要是我的學生對我這種態度, 我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。
我媽也不是沒想過補救我的數學, 但是我一連氣走三個數學家教, 可能到最後姑娘我的名氣太響亮, 於是就請不到家教了。
考大學前夕, 我的導師把我找去, 問我: 妳知不知道, 大學聯考只要有一科零分, 就不能填志願卡?
知道啊, 我說。
數學考題是有送分題的, 在選擇題裡面, 其中一定有一題妳會寫, 找出來, 寫完就趴著睡覺, 不准再動考卷。
我的導師教我考試睡覺..............
後來考試的時候, 我真的找到那一題, 寫完, 然後開始睡覺。
睡了半小時, 我嫌無聊, 又把考卷翻開看看考題, 再看到一題自認為頗有把握的題目, 又心生得意地填了答案, 開開心心地交卷。
但結果證明我是個二百五, 多寫的那題錯了, 又被倒扣2.5分, 於是康妮的大學聯考數學成績是0.5分。
當然, 就算多了那2.5分, 老娘也不會上台大, 重要的是, 我的數學不是零分欸, 我媽好高興, 差點要放鞭炮, 親戚都說老天爺保佑...........
我選填志願超簡單, 文學院和外語學院沒有數學必修, 照著排序就好, 我的同學們又想讀商學院又想念法學院, 猶豫不已, 老娘完全沒這層煩惱。
數學很差的我也活到這把年紀了, 日常生活只需要加減乘除, 算保險啊~貸款利率啊~這類事情有老張代勞, 我只要知道存摺數字沒有減少就可以了。
前些日子我的小六學生向我抱怨學校的數學考題好難, 只考了50分, 要我教她。我聽了背脊發涼, 難道我為人師的尊嚴就只能到今天為止嗎? 我快速瀏覽一下那張考卷, 慘~ 只會一題。也剛好那孩子指著我會的那題說: 老師, 你教我這個。我暗暗鬆了口氣, 告訴她就這樣這樣啊, 答案就出來了。那學生對我流露出崇拜的眼神, 直說: 摳妳老師妳好強喔~ 這麼難的妳都會, 妳真的好厲害! 被這麼一說, 我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充滿了心虛感, 回來跟老張說這件事, 他快笑死, 我的數學白癡度, 他最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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